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泾原兵变只有区区五千人,为何能迫使唐德宗逃出长安城?
因为唐王朝病了,出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痼疾—藩镇割据。我们不妨用一个比喻简单解释一下何为藩镇割据。
安史之乱前的大唐就好比一具健康的躯体,健康便意味着手、臂、脚这些肢体都能够听从大脑指挥,指东向东,指西向西。但慢慢地,身体病了,部分肢体有了自主意识,不愿意再顺从大脑的统领。
此时的大唐正是如此,作为大脑的朝廷已经无法约束那些节度使。他们渐渐脱离朝廷的掌控,肆意妄为。藩镇可以说是安史之乱的遗留。
安禄山死了,史思明死了,安史之乱貌似被平定了,但他们麾下的那些将领呢?将领们明里归顺朝廷,暗中却依旧占据着旧日的领地,形成一个个独立王国。
其中,以河北、淮西两地的藩镇势力最为强横。
他们兵强马壮,修筑城堡,设文武官吏征收赋税,不再服从朝廷调遣。这些藩镇目无朝廷的情形,我们可以从泾原之变中窥出端倪。
泾原之变,发生在公元783年。
那时,唐德宗在位,他不愿再忍受藩镇的跋扈,有心逐一平定。
公元782年,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叛唐。第二年九月,唐德宗调发泾原士卒前去平定叛乱。谁料,泾原节度使姚令言率领五千士卒路过京师时,因为赏赐菲薄而引发了一系列叛乱。
九月,正逢阴雨连绵,寒风剪剪。泾原士卒跟随姚令言冒雨离开驻地。这些士卒携带着很多家中子弟,满心欢喜地希冀获得朝廷丰厚的赏赐,毕竟,他们要为朝廷出力。然而,他们的希冀破灭了,朝廷的赏赐并不丰厚。
当时,唐德宗下诏,让京兆尹王翃犒赏军队。
京兆尹王翃并不重视这些士卒,只是赏赐了他们一些粗茶淡饭。
对此,士卒们十分愤怒,他们掀翻盘碗,扬言说:“我们离开父母、妻子、儿女,将要征战沙场,这些粗茶淡饭,怎么能食饱,我们又怎么能对抗敌军白刃呢。听说 的琼林、大盈两座仓库,宝货堆积无数,不若我们将其取出。”
就这样,泾原士卒哗变。
他们击鼓呐喊要攻破京城。姚令言得知此事,大惊,立即前往安抚:“待到立下功劳,朝廷自然会有厚赏,你们不要鲁莽行事。”然而,士卒们不听,他们拥裹着姚令言,继续前行。
朝廷赶紧取出二十车金帛赏赐给士卒们。然而这已经无法阻止士卒们的脚步。他们喧哗着、吵闹着,继续向京城进发。
唐德宗得知兵变,立即召集禁兵前去抵御,结果竟然无一名禁军前往。无可奈何之下,他只得狼狈逃离京城,奔往奉天。
泾原士卒闯入朝堂,见唐德宗已经逃离,便高喊:“天子已逃,我们自己去求富贵。”说毕,他们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抢掠,欢呼着从府库中往外搬运金帛。京城中的庶民乘乱前来盗取财物,一趟又一趟。
抢掠完财物,又该如何收拾这乱场。
这时,泾原士卒决定拥立曾任泾原节度使的朱泚为帝。朱泚登位之后,野心滋生,竟然立即率军围攻奉天,意图杀死唐德宗,改换一片天地。
唐德宗被围困于奉天,危在旦夕。幸而,邠宁节度使李怀光率兵抗击朱泚,逼迫朱泚退回长安,唐德宗才算暂时安稳。
这便是泾原之变。
然而,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随后不久,李怀光对唐德宗也产生不满,竟然联合朱泚围攻唐德宗。唐德宗只得再次狼狈地南逃梁州,这之后,依靠李晟和浑瑊等将领,才击败朱泚和李怀光。
公元784年,饱经风尘的唐德宗得以返回长安。历时两年,这场混乱才宣告结束。
从这场混乱中,我们可以看到什么呢。
士卒的骄横,藩镇的跋扈。
五千士卒便可以无惧灭族之罪,侵扰京城。藩镇则更加骄横,心存不满,便愤然叛乱。他们早已丧失了对君王的敬畏之心。
此后,朝廷虽然在讨伐藩镇中取得一些胜利,但终归无法完全消除割据乱象。况且为了征讨藩镇,大量钱财被耗费,国力更加空虚。
泾原兵变的战争详情
建中四年,李希烈叛,寇陷汝州,诏哥舒曜率师攻之,营于襄城。希烈兵数万围襄城,势甚危急。
十月,诏令言率本镇兵五万赴援。泾师离镇,多携子弟而来,望至京师以获厚赏,及师上路,一无所赐。时诏京兆尹王翃犒军士,唯粝食菜啖而已,军士覆而不顾,皆愤怒,扬言曰:“吾辈弃父母妻子,将死于难,而食不得饱,安能以草命捍白刃耶! 琼林、大盈,宝货堆积,不取此以自活,何往耶?”行次浐水,乃返戈,大呼鼓噪而还。令言曰:“比约东都有厚赏,儿郎勿草草,此非求活之良图也。”众不听,以戈环令言请退,令言急奏之。上恐,令内库出缯彩二十车驰赐之,军声浩浩,令言不能戢。街市居人狼狈走窜,乱兵呼曰:“勿走,不税汝间架矣!”德宗令普王与学士姜公辅往抚劳之,才出内门,贼已斩关,阵于丹凤楼下。是日,德宗仓卒出幸,贼纵入府库辇运,极力而止。
时太尉朱泚罢镇居晋昌里第,是夜,叛卒谋曰:“朱太尉久囚于宅,若迎为主,大事济矣。”泚尝节制泾州,众知其失权,废居怏怏,又幸泚宽和,乃请令言率骑迎泚于晋昌里。泚初迟疑,以食饲之,徐观众意,既而诸校齐至,乃自第张炬火入居含元殿。
既僭号,乃以令言为侍中,与源休同知贼政事。既以身先逆乱,颇尽心于贼,害宗室,围奉天,皆令言为首帅也。群凶宴乐,既醉,令言与源休论功,令言自比萧何,源休曰:“帷幄之谋,成秦之业,无出予之右者。吾比萧何无让,子当曹参可矣。”时朝士在贼廷者,闻之皆笑,谓源休为火迫酂侯。朱泚败,令言与张廷芝尚有众万人,从泚将入吐蕃。至泾州,欲投田希鉴,希鉴伪致礼诱之,与泚俱斩首来献。 (德宗)四年十月,泾原兵叛,銮驾幸奉天。叛卒等以泚尝统泾州,知其失权废居,怏怏思乱。群寇无帅,幸泚政宽,乃相与谋曰:“朱太尉久囚空宅,若迎而为主,事必济矣!”姚令言乃率百余骑迎泚于晋昌里第。泚乘马拥从北向,烛炬星罗,观者万计,入居含元殿。明日,移处白华殿,但称太尉。
朝官有谒泚者,悉劝奉迎銮驾,既不合泚意,皆逡巡而退。源休至,遂屏人移时,言多悖逆。又盛陈成败,称述符命,劝其僭伪,泚甚悦之。又李忠臣、张光晟继至,咸以官闲积愤,乐于祸乱。凤翔泾原大将张廷芝、段诚谏以溃卒三千余自襄城而至。贼泚自谓众望所集,僭窃之心,自此而定。乃以源休为京兆尹、判度支,李忠臣为皇城使。
须秀实久失兵柄,故推心委之。遂发锐师三千,言奉迎乘舆,实阴有逆谋。秀实与刘海宾谋诛泚,且虞叛卒之震惊法驾,乃潜为贼符,追所发兵。至六日,兵及骆驿而回。因与海宾同入见泚,为陈逆顺之理,而海宾于靴中取匕首,为其所觉,遂不得前。秀实知不可以义动,遽夺源休象笏,挺而击泚,仍大呼曰:“反虏万段!”泚举臂卫首,秀实格拉之,汹汹然。李忠臣驰肋泚,泚素多力,才破其面,逆徒噪集,秀实、海宾遂并见害。
明日,声言以关王权主社稷,士庶竞往观之。八日,源休、姚令言、李忠臣、张光晟等八人导泚自白华入宣政殿,僭即伪位,自称大秦皇帝,号应天元年,愚智莫不愤心。侍卫皆卒伍,行列不过十余人。下伪诏曰:“幽囚之中。神器自至,岂朕薄德所能经营。”彭偃之词也。伪署姚令言为侍中,李忠臣为司空、兼侍中,源休为中书侍郎、平章事、判度支,蒋镇为吏部侍郎,樊系为礼部侍郎、礼仪使,许季常为京兆尹,洪经纶为太常少卿,彭偃为中书舍人,裴揆、崔幼贞为给事中,崔莫为御史中丞,张光晟、仇敬忠、敬釭、张宝、何望之、段诚谏、张庭芝、杜如江为节度使,仍以其兄子遂为太子,遥封弟滔为冀王,太尉、尚书令,寻又号皇太弟。
十日,泚自领兵侵逼奉天,窃威仪辇辂,阗溢道途,蚁聚之众军势颇盛;以姚令言为元帅,张光晟为副。以李忠臣为京兆尹、皇城留守,居中书省。寻以蒋镇为门下侍郎,李子平为谏议大夫兼平章事。泚军合于城下,浑瑊、韩游瑰御之,泚众大败,死者万计。泚收军于奉天东三里下营,大修攻具。明日,泚又分兵营于乾陵下瞰,城内大震。
十一月三日,杜希全与泚众战于漠谷,官军不利,自是泚益骄大。王师乘城而战,人百其勇,贼多败恤。或出野战,官军又获利焉。泚乃大驱百姓填堑,夜攻城,城中设奇以应之,贼乃退缩。西明寺僧法坚有巧思,为泚造云梯。十五日辰时,梯临城东北隅,城内震骇。浑瑊使侯仲庄设大坑,为地道陷之。又纵火焚其梯,东风起,吹我军,众颇危。俄而风回,吹贼军,瑊益薪泼油,万鼓齐震,风吹俱炽,须臾云梯与凶党同为灰烬。城中三门悉出兵,王师又捷,其夜兵复出攻,泚众败绩。李怀光以五万人来援,自河北至,泚众惶骇,因而大溃,长围遂解焉。众庶以怀光三日不至,城则危矣。
三十日夜,泚走至京城。时姚令言于城中造战格抛楼,每坊团结,人心大异。泚自奉天回,乃悉令去之,曰:“攻战吾自有计。”前此每三五日,即使人伪自城外来,周走号令曰:“奉天已破!”百姓闻之,莫不饮泣,道路阒寂。时有入台省吏人,不过十数辈,郎官六七人,而亦令依常年举选,初有数十人陈状,旬日亦皆屏退。泚自号其宅曰潜龙宫,悉移内库珍货瑰宝以实之。识者曰:“《易》称‘潜龙勿用’,此败征也。”无几,百姓剽夺其珍宝,泚不能禁止。
明年正月一日,泚改伪国号曰汉,称天皇元年。二月,李怀光既图叛逆,遣使与泚通和。銮驾幸梁、洋,自此衣冠之潜匿者,出受伪官十七八焉。怀光初与泚往复通好甚密,以钱谷金帛互相馈遗。泚与书,事之如兄,约云:“削平关中,当割据山河,永为邻国。”及怀光决计背叛,逼乘舆迁幸,泚乃下伪诏书,待怀光以臣礼,仍征兵马。怀光既为所卖,惭怒愤耻,遂领众遁归河中。
四月三月,李晟、骆元光、尚可孤之众,悉于城东累败泚众。四月,泚使韩旻、宋归朝、张庭芝等寇武功,浑瑊以众及吐蕃论莽罗大败归朝,杀逆党万余人于武亭川。
五月,泚又使仇敬忠寇蓝田,尚可孤击之,大破泚众,擒敬忠斩之。李晟、骆元光、尚可孤遂悉师齐进,晟屯光泰门,逆徒拒官军,王师累捷。二十八日,官军入苑,收复京师,逆党大溃。
泚与姚令言、张庭芝、源休、李子平、朱遂以数千人西走,其余党或奔窜,或来降。泚众缘路溃散,乃奔泾州,才百余骑。田希鉴闭门登陴,泚令谓鉴曰:“我与尔节度,何故背恩?”希鉴乃使人自城上掷泚所送旌节于外,续又投火焚之。泚遂过数里,息于逆旅。泚将梁庭芬入泾州说田希鉴曰:“公比日杀冯河清背叛,今虽归顺, 必不能久容,公他日不免受祸。何如开门纳朱公,与共成大事!”希鉴以为然。庭芬乃追及泚言之,泚大悦,使庭芬却往泾州。庭芬请授己尚书、平章事,泚不从。梁庭芬既求宰相不得,不复往泾州,从泚至宁州彭原县西城屯,复与泚心腹朱惟孝共射泚。泚走,坠故窖中。泚左右韩旻、薛纶、高幽嵓、武震、朱进卿、董希芝共斩泚,使宋膺传首以献。泚死时年四十三。姚令言投泾州,源休、李子平走凤翔,寻并斩获。宋归朝之败武功,降于李怀光,送兴元斩之。唯不获朱遂,传为野人所杀,或云与泚婿伪金吾将军马悦潜走党项部落,数月得达幽州。
泚之僭逆,宦竖朱重曜颇亲密用事,泚每呼之为兄。时贼中以腊月大雨,伪星官谓泚曰:“当以宗中年长者禳其灾变。”泚乃毒杀重曜,而以王礼葬焉。及京师平,亦出其尸而斩之。姚令言自有传。 (兴元元年)四月,有诏加晟京畿、渭北、鄜坊、商华兵马副元帅。时京兆府司录李敬仲自京城来,谏议大夫郑云逵自奉天至,晟以京兆少尹张彧为副使,郑云逵为行军司马,李敬仲为节度判官,俾同主军画。又请以怀光旧将唐良臣保潼关,以河中节度授之;戴休颜守奉天,请以鄜坊节度授之;上皆从之。渭桥旧有粟十余万斛,度支先馈怀光军欲尽,晟又奏曰:“近畿虽乘兵乱,犹可赋敛,傥寇贼未灭,宿兵旷时,人废耕桑,又无储蓄,非防微制胜之术也。”上纳之。晟乃于畿甸率聚征赋,吏民乐输,守御益固,由是军不乏食。
五月三日,晟引军抵通化门,耀武而还,贼不敢出。晨集将佐,图兵所向,诸将曰:“先拔外城,既有市里,然后北清宫阙。”晟曰:“若先收坊市,巷陌隘狭,间以居人,若贼设伏格斗,百姓嚣溃,非计也。且贼重兵坚甲,皆在苑中,若自苑击其心腹,彼将图走不暇,如此则宫阙保安,市不易肆,计之上也。”诸将曰:“善”。乃移书浑瑊、骆元光、尚可孤,克期进军于城下。
其月二十五日夜,晟自东渭桥移军于光泰门外米仓村,以薄京城。晟临高指麾,令设壕栅以候贼军。俄而贼众大至,贼骁将张庭芝、李希倩逼栅求战,晟谓诸将曰:“吾恐贼不出,今冒死而来,天赞我也!”勒吴诜、康英俊、史万顷、孟涉等纵兵击之。时华州营在北,兵少,贼并力攻之,晟遣李演、孟华以精卒救之。中军鼓噪,演力战,大破之,乘胜入光泰门;再战,又败之,僵尸蔽地,余众走入白华,夜闻恸哭之声。
翌日,将复出师,诸将请待西军至,则左右夹攻。晟曰:“贼既伤败,须乘胜扑灭,若俟其有备,岂王师之利耶!如待西军,恐失机便。”二十八日,晟大集诸将骆元光、尚可孤,兵马使吴诜、王佖,都虞候邢君牙、李演、史万顷,神策将孟涉、康英俊,华州将郭审金、权文成,商州将彭元俊等,号令誓师毕,陈兵于光泰门外。乃使王佖、李演率骑军,史万顷领步卒,直抵苑墙神麚村。晟先是夜使人开苑墙二百余步,至是贼已树木栅之,贼倚栅拒战。晟叱军士曰:“安得纵贼如此,当先斩公等!”万顷惧,先登,拔栅而入,王佖骑军继进,贼即奔溃,获贼将段诚谏,大军分道并入,鼓噪雷动。姚令言、张庭芝、李希倩犹力捍官军,晟令决胜军使唐良臣、兵马使赵光铣、杨万荣、孟日华等步骑齐进,贼军阵成而屡北。战十余合,乘胜驱蹙,至于白华。忽有贼骑千余出于官军之背,晟以麾下百余骑驰之,左右呼曰:“相公来!”贼闻之惊溃,官军追斩,不可胜计。朱泚、姚令言、张庭芝尚有众万人,相率遁走,晟遣田子奇追之,其余凶党相率来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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